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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蘇軾的都知道,雖然他和王安石都是千古文豪,卻是政見不同的政敵,圍繞“熙寧變法”,新舊兩黨曾經鬥得死去活來。1086年王安石去世時,蘇軾寫了一篇悼詞,在這位政敵的文章中,王安石獲得了“網羅六藝之遺文,斷以己意;糠秕百家之陳跡,作新斯人”的高度評價。說實在的,蘇軾一生的顛沛流離和失意幾乎都與王安石的變法有關,蘇軾因此沒少受折騰,老命都差點丟了。即便如此,蘇軾依然不吝溢美之詞給予王安石那麼高的評價。由此可窺一斑,古代知識分子做人行事,還是有一定的底線的——其中一條恐怕就是不因事廢人。
  可惜如今的知識分子沒這份底線操守了。日常所見各種搶項目、評職稱、爭提拔的新聞不一而足,各種抄襲、攻訐的現象比比皆是,稍有觀點意見不合就給對方扣上“×姦”、“×奴”的帽子,搞得非友即敵。筆者料想,這要是給對方寫起悼詞來,估計能把對方由死罵活。所謂底線操守,早就拋諸腦後了。
  之所以會想到知識分子的底線失守,是因為社會上間或出現了底線崩潰的兆頭。知識分子都斯文掃地了,何況凡夫俗子?這幾天就看到一則讓人毛骨悚然的新聞,數起嬰兒接種深圳一家製藥公司生產的乙肝疫苗後死亡,且疫苗已流向27省。目前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已宣佈暫停使用該公司全部批次乙肝疫苗。
  有位醫葯行業的朋友對此害群之馬出離憤怒說,做藥品的,不圖你能“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起碼得保證安全吧,怎麼著也不能昧著良心無視質量,讓藥品成為殺人索命的毒藥吧?可就是這最起碼的要求,有些利欲熏心的人都不願做到。為了自己一塊磚,不惜拆毀別人一座廟。
  一個社會,總要有些不容踐踏的基礎規則;一個人,也總得有些區別於禽獸的行為底線。這樣的基礎規則和底線,是守衛人之為人的最基本尊嚴、良知的最低防線,是一種類似於禁忌的基礎生活秩序。我們不掛在嘴邊說,是因為這幾乎是天然公理。比如,賣鴨蛋的商家,鴨蛋營養價值高低姑且不論,但最起碼,得是正常的鴨蛋,不能讓人家吃進嘴裡的是蘇丹紅;賣奶粉的,不能賣出去的是奶粉,讓孩子咕咚咕咚喝進去的都是有毒的三聚氰胺;當教授做學者的,寫論文是職責所在,你不能胡亂東抄一段西摘一句就成了你的“成果”,這樣還是教授學者嗎……就連盜賊,也往往有“三不偷,五不搶”的心理底線。但是,嬰兒接種疫苗後死亡的事件,卻以讓人瞠目結合的形式,踐踏著越來越低的社會底線,簡直天理不容。
  網上也曾經有所謂的“國內十大著名荒唐禁令”,比如“中小學教師嚴禁姦污猥褻女生”,“嚴禁用公款打麻將”,“海關官員不得庇護走私”等。看後覺得很滑稽,這些本來都是不言自明的底線規則,現在卻需要鄭重其事做出規定、加以強調,可見所謂的“道德滑坡”、“底線失守”到了多麼嚴峻的境地。社會學家孫立平曾專門寫了本書《守衛底線》,所謂底線,本是不可觸碰,如今卻需要悲情地呼籲堅守,豈非又從一個側面證明我們所直面的悲哀?
  文/薛世君  (原標題:底線的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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